食堂八元一碗的兰州牛肉拉面,薄如发丝的牛肉片大抵一共有个七八片,伴着三四根青菜叶,漂浮在略微泛着点儿油光的清汤上。师傅扯面的水平还算不错,就是这汤属实咸了些。

怀着晚上竟然吃了整整一碗面的愧疚心情回到宿舍,恰巧室友刚洗了一盆冬枣。她随手一递,我便也随手拿了一个放进了嘴里。冬枣的含糖量可是出了名的高,我便愈发愧疚了。

今天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,只是众多普通日子中的一天。非说有什么不同的话,大概是走路不太顺畅、依旧难以蹲下、饭后需要服药——其实都是源于同一件事。

约莫前天傍晚,原本就隐隐有些不舒服的右膝突然感受到了剧痛。我的右膝一直都不太好,时不时就会有不舒服的迹象,严重的时候大概是上下楼梯和坐下时会有些酸胀,不过也仅限于此。上次右膝不舒服的时候我也养了好一段时日,才恢复到可以出门跑步的地步(虽说从那时到现在统共也就跑了三四回)。这次的酸痛比往日更甚,膝盖几乎难以弯曲。也因此,上厕所成了无比痛苦的一件事。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有些慌张。前天晚上入睡前,我还怀着“也许早上醒来就会缓解不少”的希冀。或许是有些紧张和焦虑,第二天的凌晨四点我便醒了,想着醒都醒了,就去趟卫生间吧。从床上坐起、扶着梯子下床、在厕所蹲下、扶着梯子上床,膝盖的一次次刺痛提醒着我:事情并没有好转。

躺在床上,我没有像往日那样很快就能入睡。我的大脑开始胡思乱想:或许我该去看个医生?可这种情况医生也看不出什么吧。或许他会让我去拍个核磁?会不会拍片子后的结果是半月板撕裂,需要手术?脑袋嗡嗡乱成一团。要说恐惧倒也没有,因为脑子里都是诸如开销很大之类的顾虑。但又有些纠结,说不定随着时间的推移,它就能像往日那样自己渐渐转好呢?

内心的另一处,还藏着些窃喜。由于行动困难,我便可以以此为由向老板请假,不去公司了。当意识到这个想法时,我自己都吃了一惊,仿佛我是那种为了逃避工作不惜自残的人。可我真的这么讨厌工作吗?其实也没有,我只是下意识地想去逃避,逃避可能遇到的困难,屈服于这份对未知的恐惧。

这份纠结一直持续到了昨天中午,我才下定决心预约了骨科的门诊。因为从没去过骨科,内心居然还有一份怪异的兴奋。

随后的一切便十分平淡了。医生约莫是凭着经验给我开了一些药,让我先观察。光是开药便花了两百左右。或许我还该谢谢他没有让我去拍片子,否则费用大概是翻两番都不止。

时间回到今天。满怀愧疚心情的我坐在椅子上,突然对很多事情感到了厌烦。我是个有些强迫症的人,多线程玩着好多个手游。每天晚上,我的时间都花在了完成这些手游的每日任务上,就像上班一样。若是当天有什么别的事情,诸如晚上在外面吃饭、或是坐了晚班的火车,晚上回家后,哪怕是撑着困倦的身躯,我也要做完这些routine(由于手机空间不足,有些游戏我是在电脑用模拟器进行游玩的)。由于游戏时常会开新的活动,而新活动必然意味着更多的投入时间,这在平日的晚上几乎是做不到的。于是每周的周末,我的时间也几乎都花在了完成这些新活动上。我还要记着不同游戏新活动的截止日期——毕竟我只有周末才能进行新活动的进度推进。所有的一切对我来说几乎已经称不上是放松娱乐的游戏,而是变成了一项项必须完成的任务。

我不止一次地问自己,这样做真的有意义吗?有些游戏我甚至几年来连主线都才开了个头。它们对我而言就真的那么难以舍弃吗?诚然,它们给我带来了一些心灵慰藉,或温暖或感动,但我所得到的这一切,真的值得我每天像工作一样耗费那么多时间吗?其实我很清楚,对于它们我并没有病态的执著。我缺少的或许只是一个停止的契机。

这也是我今天写下这一切的原因,今天就是那个契机。没别的理由,只是我感到厌倦了。

若我能空出这些时间,我就不用每天晚上如流水线般完成一个又一个的任务,也不用在有事的时候内心还牵绊着没打完的卡。若我能空出这些时间,我可以看书、可以练字、可以学画画、可以练英语、可以看剧、可以写小说。哪怕从最微小的角度来说,我的手机也可以有更多的内存。

若我能空出这些时间,我就能从某种意义上使自己的一部分获得自由,并能迈向更充实的自我。

我想以此为契机,迈出取悦自己的第一步。专注于自己手头上的事,尽自己的全力,至于结果怎样,谁知道呢?毕竟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事。

这样就够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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